从前二七塔周边,照相的生意相当红火,外地人来郑州旅游,大多都要去那里留影。生意人脖子里挂着“立等可取”的宝丽来相机,一次又一次为来自五湖四海的人留下模糊得只看到身影的照片。如今,照相的生意如秋风扫落叶一般萧条,画像则更是如同外星球的职业一般少见,至今我只在南阳路上见到一家简陋的画像店,连看稀奇的人都少得很。看来人们都已经习惯于“傻瓜”式的方便,谁也没有耐心坐着一动不动几个小时让别人画自己,毕竟这事儿用相机几秒钟就可以搞定。
傻瓜相机没有热几年,数码相机接踵而至,之后又有拍照手机,之后又有摄像头。在傻瓜相机和数码相机之后,每个人突然之间获得了一种新的技巧,可以让每个人都有机会捕捉每一个瞬间,他们拍下从孕妇的肚皮隆起到婴儿降生的整个过程;他们拍下生日晚会上一个蛋糕被吃掉的过程。今天的摄影者们正在用无时无刻无所不在的数码相机和摄影手机,抹去英雄主义的余辉。就如同上世纪著名的艺术派大师拉蒂格所说的那样,“影像不仅在记录历史,同时因为影像技术的变化,悄悄地在影响着记录的痕迹。”
2005年1月,当全球第一亿台数码相机被生产出来的时候,已经无人记得35毫米相机发明人奥斯卡·巴纳克了,他在1923年发明35毫米相机时曾经感慨:“什么时候我们这个星球上的每个家庭都能拥有一部相机呢。”发明一次成像摄影技术的埃德温·赫伯特·兰德差一点实现了这个梦想,他的宝丽来公司依靠1947年发明的拍立得横行了半个世纪,所有经历过80年代的年轻人都曾经被这种速拍技术感染,没人会忘记,那些知名旅游景点持一部宝丽来相机、举一个“立等可取”牌子的人们。如果奥斯卡·巴纳克活到今天他应当相当欣慰,如今虽然不是“每个家庭都能拥有一部相机”,但是绝大多数的家庭已经可以给自己的家庭成员拍照了。随意到哪个风景区看看,脖子里没有挂相机的家庭几乎没有,每个人只要看中了一小块风景都可以毫不犹豫地“咔嚓”一下。不需要任何摄影技术培训,也不需要多少专业装备,数码拍摄者们坚信自己能把握好数码相机,就如同他们在家中把握游戏机一样。不需要知道苏珊·桑塔格的《论摄影》论了什么深奥的哲理,也不需要像唐师曾那样早早就抱着远大的理想。
从傻瓜相机到数码相机,他们的共性是“傻瓜”,足够简单,傻瓜都可以拍几张不错的照片。不用再像从前的135等等相机那么麻烦地去记住光圈与曝光的比例,不用在长时间准备之后,叫一声“茄子”,只要对准要拍的东西,按下快门即可。数码相机更是先进到立即可以看到成像效果,不如意删了再照,直到满意为止。
数码影像泛滥造成的结果就是艺术的渐行渐远,不知道光圈和B门的新摄影狂徒随时随地地自拍或者偷拍,尽管仍然有为数众多的新一代摄影爱好者们,踏着父辈的足迹,拍花草,拍风光。而更多通过拥有数码相机而获得廉价影像表达能力的新一代,已经不屑将镜头对准周围了,泛滥性质的自拍成为了新的摄影时尚。就如同所有的东亚女孩们对于拍摄大头贴趋之若鹜,MSN头像、个人博客等都在催生着自拍的表达,一幅幅自恋的笑脸代替了20年前某某景点前表情僵化、口中念着“茄子”的“傻瓜”一代。
这个时代,影像承载的已经不仅仅是历史,更多情况下显现的是高科技“傻瓜”化,或者说是生活琐碎的体现,在这种轻而易举、为所欲为的背后,艺术的出路在哪里? (CCN传媒图片网 曾小凤)
(文章来源:CCN传媒图片网 和来贵)